1.3程原之父6月9日下午六点半,程原从兴奋的人群中艰难挤出,略作环视,立即奔向了不远处手捧鲜花的母亲。
短暂欢呼后,程原扭头问:“爸呢?”程原知道父亲在北京搞科研,但还是略有期待。
母亲却一脸神秘:“先回家吃饭。”
未等坐上久违的饭桌,热心的同学己发来贺电——一张新闻截图,赫然写着父亲大名,黑体字标出“程XX科研团队全球首次发现特种细菌”。
正文写道, 这种新细菌是6月7日下午从渤海海水中分离出的,它的膜蛋白结构新颖,细胞质中镶嵌诸多金属元件,分裂时端粒不缩减……“具有极高科研价值”……程原不想看下去了,他一首觉得父亲在科研方面很强大,为天下人所知是必然的。
但如果此时父亲能在身边,那会更加令人心安。
之后的几天,除了玩电子游戏,或与同学们出去嗨以外,程原一首想翻翻近几个月的新闻,弥补一下与时代脱节的痛。
便发现,各大媒体充斥的是人们对于特种细菌的“大胆预测”,来自古冰融化,是远古人的智慧;来自地外文明,是联陨石雨的产物;来自人工改造,是资本的骗术……程原自己甚至受到了当地记者采访,询问如何做好一名科学家的儿子。
好在,他到底还是了解了许多“胜利之雨”时期的故事,看到了联合国安理会上一位官员拍案而起说到“动用全球之力!”
的名场面;看到了因陨石残片而受损严重地区人民的水深火热;看到了祖国对他国各地灾区的鼎力相助;看到了北京上空陨石精准炸裂的壮观一闪;看到了海上渔人拾到陨石残片后的百感一笑……程原觉得十分庆幸的是,在这场波澜壮阔的抗灾过程中,各国没有发生太大的纠纷,至少明面上没有,尽管在人类发展史上这段小插曲是那么的突兀。
接下来这几天,随着对特种细菌的研究逐步深入,人们的好奇心也不断聚拢。
各行各业的人都喜欢在闲时翻翻关于它的动向。
它们被无数次地差速离心,分离出了上万种新的蛋白质;它们被无数种电磁波来回穿透,解析出了千奇百怪的电学结构。
人们不知道这些结构的意义何在。
它好似一台先进的电脑,却只有细胞的大小,并且具有好氧细菌的功能。
人们逐渐告诉自己,它就在那里,但它不属于我们。
于是,我们需要等待。
1.4在域北(二)“首领,我们成功了!”
一个穿着朴素的人突然站了起来。
在他站起之前,整个房间里的十几个人都眉头紧锁,盯着自己面前的一小块显示器。
这些显示器看上去十分老旧,令人想到“滋滋”的电音。
首领微微一笑,以一种自己想法终于被证实的口气说:“你们看,我还是有些了解他们的。”
前几天,首领的父亲还在指责他过于鲁莽,拿母星人的性命开玩笑。
首领慢慢站起身,待另外十几个人向他望来,他开始自信的说:“既然,前辈留下的生物技术为我们铺平了道路,那么现在,就到了我们展示电子信息与计算机水平的时候了!”一旁有人接话:“还有文学水平”。
引得众人会心一笑。
这位接话的人己经老了。
老到这将是他的最后一次工作。
他或许没有姓名,不妨叫他A。
几个小时后,A跟随大家一起离开房间,并没有过多的留恋。
A或许早就熟悉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不,应该称为石头。
在另一个房间里,或者说洞穴里,A将要吃完他人生中最后一次晚餐,然后躺入一个方形容器,这时,那个方形容器上的喇叭会播放三遍那一段熟悉而又古老的录音——“你的黑暗,源自过去;你的光明,源自未来。
再会!”
然后,他在不知不觉中被分解成没有生命的、珍贵的有机物。
之所以在安乐死前还要饱餐一顿,那是出于这个星球上为数不多的人伦。
人伦为数不多,或许是因为,这里的人没有父母。
说这是克隆也没错——他们会使用一些祖先留下的生物技术,在选定的成年的健康的个体中取出一些细胞,放入一个奇怪的容器中“诱导突变”,经简单筛选,在另一个方形容器中待上大半年,最后经过几年的封闭式训练,一个合格的母星人便诞生了。
而一个人若没有父母,没有家庭,那么他的生活必定需要另一个强大的支柱。
对于这个星球 上的人而言,这个支柱,便是科学。
没有儿女情长,缺少喜怒哀乐,这里的人失去了博大精深的文化,缺失着回味无穷的历史。
在一个个黝黑的洞穴中,万物皆随水珠落下,只有科技水平在不断上升。
要说文化,那还是有一些的。
例如,他们有一种近乎宗教信仰的使命感,似乎基因碱基序列里就刻下了他们的生存目的,刻着:我们有神秘的祖先,我们不知道我们的起源;我们有伟大的使命,我们不知道我们的去向……这些洞穴科学家们固然不傻,他们似乎有严谨的论据——在自己生活的这片至今死气沉沉的巨大的洞穴里,生命不可能凭空诞生;他们赖以生存的那些至今仍未透知的巨大的核反应堆,更不可能天然生成——因此,他们是神秘的,他们生命的产生与延续是有目的的。
在同时期的地球人眼中,他们更是神秘。
尽管大家都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