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欣躺在床上想着,今天这一天真的是刺激的一天,像演了电视剧。隔壁客房的某条心机狗在考虑的却是如何继续赖在这个温暖的家里。两个各有心思的人,枕着沉沉的夜色一觉到天明。
安欣习惯早起,煎了蛋,又煮了燕麦粥,炒了一点小菜,简单有营养的早餐就做好了。她觉得可能某伤员也没还没醒,就先保着温,自己先去洗个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看到顾其琛坐在沙发上发呆。
“你睡醒了?伤口还好吧?我做了早餐,你先吃点垫垫肚子。一会吃完了送你回去。”
沙发上的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委屈,好像在控诉她,刚起床就要撵他走。
安欣说完,抬头看了一眼,被他那一脸委屈的表情噎了一下。然后一个疑惑的眼神丢给他。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头。一分钟后抬起头,看着安欣的眼睛,眼尾有点红。
安欣差点没忍住抬手捂住心脏。这眼神太犯规了啊,这弟弟真的太会了啊,差点让她觉得她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不能忍受难以言喻的事。
“我能不能在这住到明天下午啊?这两天没有课,可是我身上的伤一回家就会被发现的,被发现的话……”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又慢慢低下头。
安欣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吐出来。这种有点丧的小奶狗样,谁能拒绝?大概没有吧?更何况是安欣这样的资深颜狗。
“这样啊,既然你没地方去,那你就先在我这里住两天吧。提前说好啊,你不乖的话,我会赶你走的哦!”故作淡定的说完,安欣又想给自己一巴掌,什么叫不乖?自己怕不是被小奶狗冲昏了脑袋。
安欣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沙发的某只刚刚还可怜兮兮的狗,立刻点点头,刘海下的眼眸里闪着光,像是满天的繁星。安欣想,能有这样眼睛的男孩,大概也坏不到哪里去吧。(后来的无数次,安欣想起这时候的自己,都想把自己敲晕过去。)
“我是个画画的,但昨天医生说我有点脑震荡,所以这两天也不能动笔,所以你不用太拘束。另外啊,你还有什么需要的么?”毕竟要在这住两天,总不能就让他穿着她爸爸的睡衣吧。
“不用麻烦了,姐姐。我又不出门,在姐姐家就穿睡衣吧。”一脸乖巧的某只心机大狗太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了。
(傻瓜)单纯的安欣听到姐姐已经是脑袋懵圈了。
“那吃早餐吧,一会都凉了。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很简单的几样。”
“没关系,姐姐,我不挑的。”这句话要是让凌超(顾其琛的室友兼发小)听到,可能会以为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顾家谁不知道最难伺候的就是小少爷,吃东西挑剔,穿衣服挑剔,就连房间里的沙发都换过多少波了。
顾其琛的妈妈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被双方的父母强烈反对。他的外公周卫群几代从政,外公有儿子的时候已经是很高的位置了,他的妈妈周霁月是外公年近四十岁才有的,也算是捧在手里的娇娇女了。而他的爸爸顾明昌的家族是世代从商,战乱年代的时候也做过倒买倒卖的事情。外公觉得商人奸诈,不可信,顾家觉得从政心狠,会过河拆桥。于是父母就成了这两个家族争斗的牺牲品。外公气从小捧在手心的娇娇女不自重,与顾家小子私奔,故意狠心不管她,顾家觉得顾明昌羽翼未丰就敢违抗家族,就把他逐出顾家。娇生惯养的周霁月因为生活质量的一落千丈,又怀了孩子,在父母和挚爱之间纠结,郁郁寡欢,撑到小顾其琛五岁的时候,一病之下就去了。当时正值政坛动荡,周家受波及较广,没有顾得上小女儿,谁知道时局稳定之后,小女儿已经撒手人寰了,留下小小的顾其琛跟着颓废的父亲。顾明昌是个很会做生意的商人,虽然被两个家族明里暗里的压着,他憋着一口气,想让自己的事业有起色,好让两个家族都看到自己和周霁月在一起也是可以过得很好的。但当周霁月离世的时候,他心里的一团热乎气突然没了,也没了奋斗的动力,顾家来人的时候,骨瘦嶙峋的顾明昌正抓着小顾其琛的手,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五岁的孩子怎么会知道什么叫照顾好自己呢?顾家将他带回了顾家老宅,他当时像个牵线木偶,跟着管家一直走,也不说话,也没有表情。
顾家的老太君,顾其琛的奶奶,坐在黄花梨的椅子上,看到他小小的一个人,楞楞的走进来的时候,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是叫其琛吧?和你爸爸长得真像。你爸爸小时候也是小小的一只,一本正经的样子,痛的(乖的)不得了。”顾奶奶在边上人的劝说下,擦干了眼泪,牵了小顾其琛的手,搂进了怀里。
顾其琛对顾家的印象,除了回顾家的那一天,奶奶那个温暖的怀抱,其他什么都没有。顾奶奶也是大家闺秀的出生,说话慢条斯理,和他介绍了顾家的人。其实顾家人丁也不算兴旺。他爸爸顾明昌是小儿子,上面还有一个哥哥顾明兴,娶的是世交李家的长女李毓秀,生了一女一子,都比他大。女儿顾佳怡,儿子顾佳乐。顾大伯的儿女们,让刚回顾家的小其琛吃了几次苦头。再后来,顾其琛就懂得顾家的生存法则了,也就没有明面上受的委屈多了。就连顾家的佣人都说,大家大小姐大少爷嚣张跋扈,对年幼双亲俱失的弟弟从来都不爱护。顾奶奶因为这些,在顾其琛还未满十八岁的时候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房产存款股份基金古董玉石几乎都有。这也是顾奶奶去世以后,大伯母一家三天两头找事的缘由,毕竟怀璧其罪。
经过这件事,顾其琛考虑了一夜,做了决定。趁着安欣去厨房洗碗,他回到了客房,关上门,去了阳台。